HistoricalControlvariate Method 历史控制变量法
1 Decoherence 殊途
3 Siegfried 大造
1 Mimir 凌凙凗凒 líng duó cuī ái
二十二
BGM：Live Like Legends by Ruelle
千钧一发之际，哈梅尔-II的第二纵队从天而降。他们此前绕道南穹顶，从中央动力井速降到通往司令部的紧急疏散通道。半失重的情况下陷入混战的指挥部，各色光束、瓦砾和粉尘、闪光弹和烟雾瓦斯交织。
起义军认出这突袭部队的成员，而大骂道：“你们这些墙头草、平等事业的叛徒！”
“向你们贩售这事业的人又许诺了什么呢？都不调查下给你们许愿的是神仙还是魔鬼吗？正蠢材！”
温德在通讯回路里大声嘲讽回去，和队友发挥超乎平常的惊人怒意和破坏力。好像他们当初在哈梅尔-II上并没有高喊革命；也好像只要是激情澎湃的运动就能吸引这些底层的失意者；又或者这尖刻的语言，其实指向的是他们自己。
但哈梅尔-II参与突入作战的总共也就不足百人，很快再次陷入弱势。就在包围圈逐步收拢，千钧一发之际，持枪者全部缓慢晕倒在地。原来是约森和机关室工兵合作，将麻药随着新风系统散入指挥部室内。而穿着防辐射作战服的哈梅尔-II人员未受影响。
同他们汇合时，老者双眼透过蒙昧的屏障，居然也闪烁起光芒来了。
缪杰尔突然意识到有什么不对：“贝德拉……不，大副呢？”
一旁的洛夫·赛迪尔沉默地摇摇头，连温德也以狠狠捶击墙板回应。
过了一会儿，洛夫才组织好语言，如此描述那方才失手杀死长兄的长官：“动力井的散热通道……有个阀门出了问题，为了掩护我们离开，大副留下一个人手动抵住阀门……”
一同战殁的还有十多位士兵。逐渐平息的战场里， 指挥席后方矫饰的巨大女神柱终于经不住炮火摧残，轰然倒塌，剩下的以沉默的悲悯目送这同室操戈的惨剧暂告段落。
少年看看温德，感到他们方才的愤怒有了解释。他又看看约森，老人回以平和的笑容。有什么翻滚上来，像行将烧开的水，当情绪的气泡终于要涌上表面时，约瑟即时给他来了一针麻醉药的解毒剂，送他入沉眠。
哈梅尔-II经过坚持不懈地说服、联合其他驱逐舰，经历2小时血战，终于夺回要塞北穹顶主船闸的控制权，对中央动力井的围困也被解除了。仍有坚持不变初衷、殊死抵抗者，最后被包围在北穹中央动力井顶部，高呼着口号跳入核熔炉、选择自毁。
1月14日下午2点，莱因哈特在原本是观宙员席位的操作台上醒来时，主船闸已近修缮完毕、通讯近乎恢复。全息投影沙盘中战场敌我双方战力运动，宛如水族馆里巨大玻璃缸里环游的鱼群，在他脑袋上方的宁静空间里盘桓。
也许是因为约森给他打的东西，或者相同的事情他在“王虎”上已经历了一次，或者他的潜意识明白现在仍是危机的时刻，他的理智锁死了情感的大坝。
他迷茫地盯着眼前物种丰富、美丽、看似混沌随机的系统运动轨迹，想要给人类这种周而复始、碌碌无为的活动寻找有迹可循的规律。
而目前帝国和同盟的排兵布阵的形势，总让他觉得好像哪里缺失了一块积木。
该不会……
正想着，修米特来找他了。
他的战友才从监禁室中解救出的要塞巡逻部队第三大队的指挥官雷内肯普上校，是目前他们能找到的对外作战体系中，清醒的幸存者里官职最高者。
雷内肯普按照命令序列紧急接过指挥权，召集他们询问现时战场情况。副舰长贝德拉姆战殁，舰长阿登纳还无法恢复行动能力，这下是真的瘫痪在轮椅里，剩下舰员面面相觑。
只有缪杰尔站出来了：
“时间紧迫。敌军很快就会意识到我方指挥系统和要塞防卫出现重大问题、而加以利用。他们必将争取速战以赶在梅尔卡兹提督的增援部队抵达前扭转战局。敌方自杀行为般的交火，是为了将浮游炮台吸引到的正面。”
缪杰尔解释，
“我认为，这是声东击西的佯动，他们的后备队正在寻找要塞防御脆弱处下手。我认为，要塞的西南半球最为危险。一是根据我此前调查，那个区域修复率最低，装甲最为脆弱；二是这里也正对隘道，是同盟最理想的撤退路线……”
雷内肯普整齐的胡子抖动了两下，问轮椅里的阿登纳：
“这是你们的医疗兵？”
在鬼门关里走了一回，阿登纳发出磕碜的笑声表示认同。军衔第二高的机关长殷马曼补充：
“早前遭遇战的作战方案是他提的。”
中年上校嘴角微微抽动，问：“无须冗言，你们有何对策？”
缪杰尔推推修米特，后者才回过神来报告：“亚尔提那磁暴的周期正在快速衰减……现在已经降至2天，我认为它可能在近期塌缩。”
“你的‘近期’有一个期限吗？”
“从下周到5年后，都有可能……”
“那究竟有什么是确定的？”
雷内肯普不耐烦地打断，修米特紧张得舌头打结，缪杰尔代替他说话：
“下一次磁暴喷发是4个小时后。届时高强度的热流将影响附近人工天体。正规战舰可以抵御，但无人机群要依靠蜂窝联系却不行。如果我们可以将敌军无人机引入磁暴范围……”
雷内肯普斜视殷马曼：“您能为您下属的判断背书吗？”
“是的，我相信他们。”
“那先做好眼前的事，先生们，再祈祷你预言的恒星塌缩在这场战争结束前不会发生吧。”
雷内肯普听完他们的汇报，然后指着缪杰尔，
“你，跟我上巡洋舰。”
3点11分，雷内肯普乘坐的战舰“尤兹黑姆”从刚修复完毕的军港紧急启动，率以第236及237巡逻队余部整合的临时编队共300艘，首批穿过仅修复主要功能的船闸，穿越依然紊乱的引力系统造成的局部水银暴雨，跃入宇宙。他们中的一部分将死守隘口，为苦战超过36小时急需进港轮换的巡逻舰只和后续出港的友军保护航道。另一部分则搜寻同盟可能存在的别动队的踪迹。
4点，同盟何兰多少将所率别动队正能与上跃出水银海面的联合编队遥望。他们向要塞表面行军的速度如此迅捷，很快贴近要塞海面，以致一瞬间消失在帝国军视线中的海平线下，没过几秒钟，又突然从他们面前跃出。大量军舰发动机闪耀的光点，在汞海上的反光将联合编队的舰桥照得如白昼般耀眼，掠过他们天顶上方，腹部暴露在伏兵的枪口下。
果不其然！
雷内肯普看了站在身边的缪杰尔一眼，放下抬起的手：
“开火！”
1月14日下午5时，第五次伊谢尔伦攻防战的第四阶段开始。
果然，要塞的西南半球诸区域遭到猛烈攻击。
敌方舰队集中火力，点燃银色海面。黄色、红色的光斑炸开，原本镜面般反射星空的人工天体表面碎裂般，激起液态汞柱、又蒸腾为黑银色云雾，汇聚成风暴，降为耀眼的暴风雨。要塞西南半球中纬度部分，汞海仿佛被古贤的拐杖分开，装甲表层居然被生生撕开一个裂口。
6时07分，“雷神之锤”终于得以重新发射，扰动周边力场，冲击波和热辐射，短时内加剧汞海对流，掀起近2公里之海啸，高温在短时内气化海面，接着又产生降镍雨和固态雹，在簇拥在要塞前方秃鹫群落般聚拢的敌阵正中开出一。
但这给遭受重创的伊谢尔伦造成极大的压力。原本要塞自转轴与银河黄道平面和公转平面平行，因此没有黄赤交角，以减轻要塞电磁机制矫正镍海和内部人工结构带来的磁场涡流的负荷。然而，现时要塞内部可听到如耶梦加德的呻吟般的隆隆声响，磁场扭曲、制造极光像在水晶球表面煮沸的靓汤中搅动的彩色面条。
6时19分，要塞地轴倾斜了。
本用作反射和吸收炮击的汞海，反而成为要塞守卫者的灾厄，蒸腾的水银倒灌入要塞的中低纬数个继承装甲区。其中成千人，即便躲过这人造的维穆尔的死亡奔流，也无法躲过剧毒蒸汽。当要塞指挥部下令放弃受损部位而进行全面隔离封锁、以保证周边区域不受殃及时， 最后的幸存者也终于被封存在银光闪闪的宇宙墓穴中。
敌军别动队遭到阻截临危不乱，用兵洗炼，在雷神之锤主炮的边界数度灵活出入，宛如舞蹈，无人舰调度也到艺术的极致。
已故的“王虎”舰长毕典菲尔特与237巡逻队的交情甚笃，这一队刷成黑色舰体的最多。这些黑色的驱逐舰，居然在一片“黑色枪骑兵万岁” 的口号中，力战数倍于己方的编队，也承受最严重的伤亡。老船哈梅尔-II本身也濒临极限，在中央甲板都能听到这只衰老巨鲸的哀鸣。
6时31分，同盟的无人机群包围了编队中唯一的巡洋舰“尤兹黑姆”。无人舰舰首闪着血红光芒的弧形镜面感应器旋转着，就像在无人森林中围捕猎物的怪物，终于对准他们。红光直射视网膜、宛如沐浴血海。
莱因哈特握紧拳头，下意识地喃喃道：
“杨……”
突然间，舰桥所有全息屏幕的图像抽搐抖动起来，地板震动，通讯混乱。舷窗外细腰蜂状的无人舰头部突然抽搐起来，阵型混乱，有个别撞作一团。
亚尔提那的磁暴开始了。
1月14日晚上7点，第五次伊谢尔伦要塞攻略战陷入前所未有的死局。
同盟方面，一度成为主力的无人舰群则被亚尔提那突然爆发的磁暴，损毁机群大半战斗功能和蜂窝控制网路。失灵的船体被要塞的重力吸引坠入镍海，就像无边落木潇潇坠下。剩余2万艘有人作业战舰。剩余舰列不断后退，最终卡在这狭小空间中。要塞毫无动静，对镍海放空炮也是徒劳无功。
而帝国方面，要塞内部生态循环已经崩溃。将所有要塞人员转到舰上以来舰载氧循环系统，行将超过负荷。船闸引力转换系统虽经维修，转运力依然杯水车薪。仍有大量要塞外巡逻部队无法回港、要塞内舰只无法出港，即便能出来也要面对包围的同盟舰群压倒性的炮火。
战争陷入势均力敌的纯然消耗，但没有来自本土的停战命令，前线没人能叫停这毫无意义的流血。
当同盟重整阵列，有人操纵艇从无人舰阵列后跃出时，却被从旁射来的炮击爆舰桥。
“尤兹黑姆”上响起雷鸣般的欢呼：“援军！是援军！！”
这一支意外的援军突然从隘道深处钻出。漆黑的舰体在靠近时才显露出侧舷暗银色的豪猪标志。向友军的公开通讯响起莱因哈特熟悉的声音：
“我是夏亨海姆达尔基地特遣别动队指挥官欧根中尉，请求与指挥舰通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