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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控制变量法 - 1 殊途 Decoherence -4有悔 -1 Óðinn 鵯鶋鸷骜 7-8

1 Decoherence  殊途
 4 Götterdämmerung  有悔
 1 Óðinn鵯鶋鸷骜
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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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fe by Audiomachine


7

 

他们混在避难的人群中,躲避追击,降落于山顶,携伤员自面朝大海、人迹罕至的北麓而下,穿行于乱石灌木间,在防空警报之中,躲避高空交错的探照灯光,闪入山崖间的洞穴。其中怪石盘结, 别有洞天。正值退潮,潮水在岩石缝隙间发出嗡嗡咆哮,甚是恐怖。

微弱的手电光线里,黑暗中的众人到这份上都亮了真身。杨拿着“尤弥尔”的面罩,站在莱因哈特对面欲言又止。而“苏特尔”面具下的男子,似乎也与杨熟识。

 

莱因哈特这才想到自己刚才与戴着“尤弥尔”的面具的杨的争论。

这家伙,一定知道自己刚才说的是他!

瞬间,连方才被对方保护时身上的压迫感都涌了回来,莱茵哈特不由脸上发烧,接着热量冲上脑门。一时连杨是如何到这里的种种疑问都忘记,为了逃避尴尬而给李希特的伤口做紧急处理,又根据后者的指点,带众人沿裂石间的羊肠小道向前摸索。窄径边满是雕琢简陋的石像,辨不出具体面目,周身绕满祭祀结绳,微微发蓝,散射一边溪流苔壁上磷藻的幽光。

 

阿尔特马克山峰内溶洞的人工工事,原是银河联邦之前、宇宙殖民时代延续至今的采石场,还有中古机械构造留存。莱因哈特还记得童年时这一度是支持小镇的支柱产业,终于因为市场萧条、技术粗劣、帮派横行而荒废,没想近年却被当地人开发成神迹。以铸铁打造的栅栏,上面焊有符文腾图编织的封印,封住沿途各岔路向外的出口,以镇压其中的魔兽,逢到降临祭更有乡民守卫。此时,后者正与官差激烈争执,不让其入内搜捕,以免破坏某种“结界”。

这宛如时光倒流的戏码,在皇都边陲与遥远的边境同时上演。可见人类文明的开化方向并非一直向前。乡民敬畏的鬼神,竟真成了他们的护身符。

 

几十分钟后,他们终于来到一处开阔山洞,正中央有一尊巨大的造像。

他终于看明之前那些简易雕塑,复刻的都是这有翼女武神的精致立像。女神持剑向下,居然是立在一片无名的简陋坟冢之前。这坟场正对悬崖下数百米的深潭,磷藻汇聚,蓝色的幽光更为明亮,描绘她悲悯的睡容。

他们在女武神的垂怜下与领路人接头。后者俯身听取“牙医”的吩咐,摘下面具,让莱因哈特大吃一惊。来人正是下午前来道歉的邻居培克曼上尉。对方见了他,具是笑意的双眼也是充满惊讶。

莱因哈特想起吉尔菲艾斯提到培克曼家三个儿子皆是战死沙场,明白了些什么。

 

他们终于下到他方才见的深潭,登上渡船,山中湍流一路向下,路上李希特又醒过来了。

“抱歉,拖您进来,却只不过让你们看到我等的破败模样,已是如何积重难返。”

“可是,布佛贺兹是唯一一个没有被你的金钱炮弹迷惑,认真研究起内幕,反而深受其累的。”

“啊……并没有想到会有人做得到这个地步啊。看来只有等我下地狱时同他道歉了。结果,那些组织,大半都是被俘放还的告密者或本就是官府组建的诱饵,利用我们来聚集国内的反对者,实在太为讽刺了。”

“那又怎么样?!”

年轻人看向没有尽头的黑暗深渊,湿气扑面而来,声音毫无动摇,

“那就反过来利用他们好了!历史上也不是没有反客为主、弄假成真的例子。”

中年人沉默一瞬,突然激烈咳嗽起来,吐出一口淡红色的唾沫,这才气道通畅。转向别的话题,似乎又恢复昔日的活力:

“关于你上次转交我调查的,留涅布尔克往阿尔特马克的通讯……”

 

话音未落,小舟行到水道通往镇上小河边磨坊的出口——他们竟已到山脚下了。下船上了水磨边的台阶,打开地窖门的是杨和林查之前拜访过的酒馆老板。见了他们脸上挂满惊喜,又突然暴怒:

“那孩子呢!那孩子呢?!”

对方跳将起来就要揍李希特,大喊:“你答应一定会救他下的!”

李希特虚弱地抬起手,百口莫辨。

“为什么你还活着!你们这些虚伪的政客!!说得好听,其实踩着年轻人的尸体往上爬!!他要是死了,为什么你还活着?!!”

莱因哈特一瞬间没有上前阻止,眼看着李希特挨了好几拳,要遭新的伤,才将对方拦开。抬起头看见杨似乎带着无奈的责备、无声地看着他。

莱因哈特心中不以为然。

在他看来,像布佛贺兹这样自愿为大义牺牲也许让人感动,但对亲属来说却是灾厄。美化他人的牺牲绝对不是什么好事,但他认为,更恶劣的是鼓吹他人去牺牲,自己一分也不肯牺牲的,就好比同盟那班无耻龟缩在首都、将子女安排去后方的废柴政客。但是像李希特这样,既鼓吹他人去牺牲、自己也大义凛然地去牺牲的,他的情绪变得很复杂。

他甚至有点欣赏这样的人,更甚至,他在这位他原本眼中不达目的不择手段、满嘴只有利益的地下政客身上看出美感来。

但是要是扯上了重要的人,他也不会犹豫。因此让李希特为布佛贺兹的牺牲吃点苦头,他也觉得完全没有什么不对。

那酒馆老板追上来,诅咒莱因哈特:

“你信他满口荒唐言,也不会有好下场!也不会有好下场……”

终于,中年男子失了希望,哽咽着坐倒在墙边,不停重复着最后的话。他们舍弃失望者,拾级而上、穿出地道,前方豁然开朗,他们原来是从某栋民宅的楼梯板后翻出来了。

走在前面的莱因哈特停下了,眼前竟是他幼年时的卧室。

地道外是他童年的旧宅、培克曼上尉的家。

 

这里竟是当地共和组织的一个据点——这解释了老太太下午为何对靠近破屋的陌生人如此警惕。这下再度相见,培克曼夫人看着杨脑袋上的纱布,发出一声冷哼,在培克曼上尉尴尬的微笑中,将常备的急救箱重重地放在下午和她大吵一架的莱因哈特面前。

年轻军医处理完李希特和其他伤员的伤情,安排他们躲在旧宅的地下室中,与众人寻求将重伤员运出小镇的方法。

此时是凌晨1点,庆典接近尾声,观礼的人群开始散去,以抓赌抓嫖为名义展开的大搜捕开始了。远处不知情观礼者的欢呼与近处被搜捕者的尖叫、祭典礼花与枪战火光,彷佛同一时空中的两个平行世界。

县警挨家挨户查问,轮到吉尔菲艾斯家时,他和安妮罗杰正从祭扫的墓地返回。警员的一般问话外,似乎对今天抵达的缪杰尔一家特别感兴趣。最后提出要去“慰问”今天受伤的来访者杨,进入朝北的餐厅,正见脑袋上缠着纱布、躺在沙发上的杨和坐在一边看书的莱因哈特。

“那最好不过了。”

了解完情况,那老警员身后、砂色头发的年轻县警微笑道,递上自己的联系方式,

“如果有什么问题或者您几位又看到了什么,请尽管联系我。”

与之热情告别的齐格弗里德·吉尔菲艾斯关上门,拉起玄关边落地窗窗帘,侧身贴于墙侧,从窗帘缝隙观察外边动静,道:

“你们赶紧转移。”

“什么?”

“所有人,从你们来的地方到我家。”

“你怎么知道……”

“别问。让他们先进我家花房。”

莱因哈特知道多说无益,被对方拽着跑上楼时,问:“刚才那人有什么不对?”

吉尔菲艾斯没有回答,指挥他们将原本聚集于培克曼上尉家地窖的伤员自莱因哈特的卧室经由同层吉尔菲艾斯的房间、转移到后者家的花房来。这两个幼年好友的卧室窗户正对,沿着伸出的花架、后院的大树的枝干和花房的屋顶,正好可以攀爬过去——这是他们小时候深夜瞒着家长们碰头出去疯玩的秘密小道。

当幸存者们互相搀扶着踩过他们幼年迷径的树桠和藤条,培克曼上尉家门口警灯闪耀,穿过茂密的树冠,照亮他们脚下的篱笆。

2时左右,勇敢者的逃亡因为大批警员进入培克曼家而被打断。此时,李希特因为伤势最重,由莱因哈特搀扶着走在队伍的最后。

楼下传来老夫妻同警察的争论和碰撞声时,莱因哈特将杨推上窗台外的树桩。

“你们先走!走!”

“可……”

“我会想办法!”

莱因哈特回过头,“砰”地一声关上了窗,拉上了自己幼时卧室的窗帘。

 

众人躲入吉尔菲艾斯家的兰花花房中。而之前造访的中年警员,不知是听到了什么动静,居然又折返。众人压低身形,挤在花架之后。

警员捂着鼻子,在门口用手电筒扫了一圈,花草的投影在沾染灰尘水渍的玻璃暖棚上移动,像飞行的森林。他们听见吉尔菲艾斯先生陪笑:“不好意思,正在施肥,这个季节晚上凉,又开着增湿增温,味道比较大……”

这时,一只野猫从花丛里窜了出去,本就熟识的二人一齐笑了起来。

“原来是猫啊……”

那中年警员无奈道,

“没办法,谅解下老哥,上头要求多……”

在屏息静气异常紧张的几分钟过去之后,警员才离开。安全起见,众人只得于花房中又逗留了数十分钟。和杨单独二人坐在最后一排的花架下的吉尔菲艾斯以极轻的声音说:

“我记得出事那天……那是安妮罗杰被宫内省带走的第二天晚上……”

缪杰尔家爆发激烈的争吵,传来碰撞声以及嘎然而止的惨叫。他们全家赶去查看,他的父亲先进入玄关,突然大喊着让他母亲带他走。吉尔菲艾斯夫人捂住儿子的眼睛拽他回家,吉尔菲艾斯只来得及看到缪杰尔家客厅地板露出一角的血红色。

对方的叙述在一片寂静中十分清晰:

“我被母亲关在这个花房里,直到警车、救护车都来了,却不敢开灯,事情平息得悄无声息。”

杨感到血流涌上脑门,对方继续说,

“那天晚上,好像做了个很长的梦。过了两天,父母才带我去看他。脖子和额头上缠满纱布,我几乎认不出他来了……

“有一周时间,他没和任何人说话……以前莱因哈特他,总想把最好的一面展示给我们。在我面前,他总是最有主意、毫不犹豫,掌握全局、闪闪发光……但是我知道,有什么已经和原来不一样,或者他只是没有力气再去逼迫自己展现出那种模样了……或许这才是他本来的模样……如果有任何一个人能让他暂时卸下那种要展现光芒的责任感的话……”

“不,我想这不是他为了你们而强迫自己这么做的。这是他的本能,而你们是激发他的动力。”

杨的目光望向一片黑暗的远方,但似乎在那尽头看到金色的光芒,

“虽然有的时候他需要休息一会儿,但我相信,正因为有了你们,等伤口愈合的时候,他还是会走在最前面……”

 

过了不知多久,众人在吉尔菲艾斯父母的招呼下才慢慢转移出来,而隔壁培克曼上尉家在混乱声响后一片沉寂, 状况不明。杨心中焦急,不顾阻拦,自己返回寻人。

             

 

8

 

培克曼夫妇俩倒在一片狼藉的大厅门口,杨大惊失色,扶他们坐起查看,幸而对方只是受伤。想来二老是为了给他们争取时间而故意与警员发生争执,受了些苦。上尉恢复神智,勉强抬手向上指了指:

“三……三楼……”

因为腿脚不便,这栋旧宅的现主人的生活范围基本在一楼。楼上的空间生活痕迹非常淡薄,布满灰尘,完全找不到一丝可供缅怀的线索。

杨转了片刻,哪儿也找不到莱因哈特。

只有三楼卧室、衣橱的木门相较其他陈旧的家具更加破败,木栅格上有无数狰狞的豁口,就像被闯入的野兽撕咬过,但年代久远,和周围格格不入。

柜门开着,一大堆杂物散落,包括几张黑白的年轻男子的遗像、旧衣物、勋章、破碎的蜡烛与女武神祈福的陶像。看来警员们原本以为隔板后能有什么发现,拉出来却尽是破棉絮和遗物,顿觉非常扫兴和不祥而散去了吧。

角落里还有些香烛未灭,仍在摇曳。黑夜之中,这微光照着破碎玻璃下死者年轻的遗容,甚是瘆人。

 

看烛火去处,杨方觉那土泥混制的墙体似有缝隙,鬼使神差地推动那暗室后的背板,居然可以活动。看来搜查者不知这门板后面竟还有一层而忽略了。

微弱的光线里,后边的密室角落里好像有一个淡色头发、蜷成一团的人影。

“莱因哈特……”

对方守着龛室中昏迷的负伤者,在十分微妙的沉默中,过了一会儿,才没头没脑地说:       

“他喝醉了,并不是每次都能制服,有时只能可耻地躲起来。”

 

杨片刻后才明白,莱因哈特说的并不是躺在地上的李希特。

青年就像在描述一场过去他人的战争,背靠土墙。大概看见杨盯着木栅格上的缺口,解释道:

“除了碎酒瓶,他还挺喜欢铁锹的。”

见杨的表情变得紧张他笑了:“别担心,姐姐给这里装了个插销,可以从里面锁上,他发现了我也砸不开。”

 

然而杨的脑海中,却出现了一幅画面,黑暗中的恶魔提着凶器,拖着缓慢的步伐,发出可怕的喘息,孩子只能从木条的缝隙中窥探它行进的方向。

杨不由浑身发抖,是愤怒所致:

“我去买最近一班车票,我们离开这里!”

“我不逃跑。”

对方打断他,语气极端自制到令杨恐惧,

“只是暂时,不想动。”

“好,那就不动。”

想了一会儿,杨也坐进那壁龛里。这原是个给供暖设备预留的设备间,因为贫穷而拆除后就被封存。

杨与他面对面坐着,对方好似在理智地描述病情的症状,说:

“只是总有个声音,不……影子。我每次搞砸了,就跳出来说……如果我不跑出人行道,母亲就不会为了救我被撞死;如果我不生病,就不需要姐姐去……”

杨高声打断他:“你当时还小,甚至没有记忆。”

他挪到莱因哈特身边,继续说:

“那是因为监护人没有牵住你,因为司机酒驾超速,因为司法没有给予公正的判决,因为公共医疗无法给予纳税者足够的保障,因为权力打压申诉不公与不幸的人……”

“我知道。”

“由别人亲口告诉你,这并不一样。” 杨说。

“我不是懦夫。”

“感受和承认痛苦并不是因为你懦弱,而是你对自己诚实。”

这下对方的语气变得有些激愤了:

“我不是他那样,我不是他说的那样,我也不会变成他说的那样。”

“当然不会。”

“但我还是搞砸了。”莱因哈特很自然地将脑袋垫在杨的大腿上。杨有一瞬间的呆滞,片刻后轻柔地理起对方的金发来。

“我个人不认为那些是失败,只是没能达到你所定义的完美。这种完美是不存在的。”

“布佛贺兹死了。”

“我们还不知道,再说……”

杨叹息道,

“莱因哈特……你不可能拯救得了所有的人,不可能控制所有的事。历史上没有任何霸主、任何无孔不入的机制能够办到。”

“外面还在搜捕残党,而我满脑子却都是那个酒鬼的咆哮。”

“你要允许自己有偏离自己设定的航道的时候。人不可能只有一种想法,也没有一种至高的完美与成功。你也许能把自己的大脑变为一部被单一意志压制的精密机械。但最后这些压力会回馈到你自己身上。”

我没有时间了——这样的话莱因哈特没有说出口。虽然病情稳定,也并不是痊愈,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死神还会摸上门。

二人之间又陷入沉默。那头金发在微弱的烛光中摇曳。杨有些恍惚,下意识地想要抚平眼前动摇的微光。正想着,他的右手先行动起来了,掠过莱因哈特光洁的额头,最后轻轻盖上他的眼睛。

 “对不起,大概我完全无法、或者永远无法体会你的痛苦,我也不是这方面的专家。但如果有什么我能够帮上忙的……”

对方一声不吭,按住杨的手留在原地。然后,杨突然感觉到手掌传来温热的潮湿感,很快变得清凉,从他的指缝间溢出。随着对方低沉的喘息,青年胸口大幅度地缓慢起伏着,却一声不吭。

等无声的啜泣终于平息下去的时候,伤者有了动静。莱因哈特推开他的手坐起,上前查看,问醒来的人:

“我找到你的时候,为什么你还戴着头套?抓你的人为何不急于揭露你的身份?是不是你也……”

 

杨不由得尴尬地收回停在半空中的手,听见李希特嗫嚅道:

“……是啊,为什么呢?也许我这条鱼不够大,也许他们本来就知道我是谁,也许他们本来的目的就不在我……”

莱因哈特见他一时清醒不了,又回头来问杨:

  1. 你还好吗?”

莱因哈特很快又恢复那理智精干的模样,好像刚才对方脆弱而只依赖着自己的几分钟不存在似的。

杨居然有些落寞,又有些遗憾与不甘心,等回过神来,心慌意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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